# 45 向業主致敬 絕影才發了兩分鐘美夢，就被周總擲地有聲地打斷：“還是按照慣例，先給這個CASE定個名字，我覺得就叫EB吧，ExamBus，簡單明了。” 對周總的命名方式，絕影向來腹緋比較多，這次雖然也沒什么創意，但絕影心情好，也就沒有過多去計較，管他叫啥，EB也好EBEx也好百萬也好狗勝也好，只要把CASE交給自己，還不一切盡在我掌握中。 張廠長和絕影在指紋識別模塊上的分歧還比較大，張廠長堅持認為應該使用成熟的指紋儀，成本低開發周期短可靠性高；絕影卻認為應該使用高性能的指紋識別芯片，自己開發外圍電路和指紋識別算法，這樣方能掌握核心技術。兩人爭論了好幾天，這天又開會，張廠長一反平時溫文爾雅的常態，厲聲道：“你天天用MFC寫著Windows下的程序，怎么不想著為了掌握核心技術自己去開發一套MFC呢？” 不說不打緊，這一說又激起絕影的雄心壯志，他迎上去說：“你以為我不敢做？有什么不敢做的，我是沒那個時間，要是周總給我撥時間，管他MFC還是KFC，我都能給他搞一大套出來。” 眼看二人睜得不可開交，周總平靜地說：“小絕啊，還是要以大局為重啊。你崇尚技術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最重要的是我們的開發進度和開發成本，我看還是小張的意見比較好，這次就用他的。” 絕影無話可說，憤憤地想：你不讓我搞指紋識別芯片，改天我自己去搞，等我搞出來，再回頭氣死你。 周總轉過頭來，對張廠長說：“那小張，指紋儀的事，就由你負責落實吧。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說。” 張廠長領了命，得意地看了絕影一眼，慶幸自己堅持把這個CASE中的小CASE爭取過來，要不，自己在EB上基本上就無用武之地了。 燕兒請假回了趟老家，本來年初說好絕影跟她一起回去，見見家長，原則上把大事定下來，等到臨走的時候，絕影忽然變卦，堅定地對她說：“不行，EB剛剛下來，現在公司需要我，我不能走。” 于是燕兒一氣之下也不等絕影，獨自帶著滿肚子氣走了。本來絕影覺得多對不起她，良心上有點過不去，回頭一想走了也好，正好充分利用這幾天把EB的需求分析，概要設計和部分模塊設計做出來，她要是在，自己天天晚上回家還加班心里還是有點虛。 DAP的失敗是老大一塊石頭壓在絕影身上，所以不寫文檔害死人啊。這次吸取教訓，依稀還記得以前考軟件設計師的時候背過，什么軟件開發文檔，GB8567-88。從網上下一整套回來，一個人慢慢填寫。 寫慣了程序寫起文檔也是極不適應，本來，既然是國家標準嘛，總不可能用平時口水話來寫，奈何自己又確實不是寫材料的那塊料，現在一邊寫，想起幾個同學畢業后去考了公務員，那還不天天面對這樣的文檔，憋死人。寫程序還好，靈感來了爆發起來是行云流水，腦子里程序劈里啪啦冒出來，就怪自己打字速度跟不上思維。 寫材料就不一樣了，明明就是那個意思，可是為了一句話一個詞還得思考半天，也就是推敲，到底是“推”好呢還是“敲”好呢？在他看來管他是“推”還是“敲”甚至是“砸”，只要能把門弄開，就是好辦法。 幾天下來，總算是把幾本材料憋了出來，周總拍拍絕影的肩膀說：“不錯不錯，進步很大啊，就按這個來，要確保萬無一失。” 燕兒回來的時候帶了好幾大口袋水果，見到絕影第一句話卻是：“怎么胡子老長，你也不知道刮！” 這時絕影才照照鏡子，發現確實胡子又老長了，明明燕兒走的時候才刮過，這不是才幾天時間么，于是打趣地說：“是啊，熬了幾天夜，胡子怎么就張這么長了。只知道別人說熬夜白頭發，怎么原來熬夜也長胡子呢？看來胡子還是晚上的時候生長比較旺盛。” 聽到絕影調侃的語氣，燕兒氣不打一處來：“我不是說了很多次了么？工作就是工作，休息就是休息，在公司里你怎么干我管不了你，回了家你就得好好休息，我不信周總管你還管到家里來了。你現在就這樣天天熬夜，以后身體怎么受得了。” 絕影若無其事地說：“沒事，反正現在年輕，趁干得動多干點。” “你以為你是在社會主義公司啊，多勞多得，我就是想不通，你為什么就是要為了那么一點工資這么辛苦地工作呢？那以后周總給你漲一點工資，還怎么得了？” 燕兒再次題到這個話題，絕影覺得她是很認真的，她說得很對，自己也確實再找不到什么借口來反駁他，于是他只好沉默。 其實你要知道，什么是程序員，能為一兩千塊工資天天在公司加班加點回家還繼續干到兩三點甚至通宵的程序員，他們根本就不在乎掙多少錢。程序員，他們想的是什么？他們想的永遠都是技術，他們崇尚的也永遠是技術，哪怕我現在身上只有兩毛前，只要有志同道合的人跟我聊技術，我一樣敢跟他從C++聊到ASM，從API鉤子聊到inlinehook，從Ring3聊到Ring0。聊完了，今天晚上吃什么？吃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才能獲取Kernel基址。 燕兒見絕影垂頭喪氣坐在那，心又一下軟下來，于是從包里那出一大疊人民幣，遞到絕影面前，換了輕柔的口氣說：“我外婆給了我一萬塊錢。我想買房子。” 看看眼前一大疊人民幣，絕影想起第一次領到一千塊工資的時候自己那興奮的心情，現在這里有十個那么多，絕影卻反而心里一酸。 上次燕兒就說了想買房子，絕影拿了一大套理由來教育他，其實他心里最清楚，你以為他真有那么高尚，你以為他真不想買房子，那是因為沒錢。所以錢這個東西真是害人啊，有錢也害人，沒錢更害人。燕兒從學校就跟著他，雖說她也不是什么沉魚落雁，但在同學們眼中起碼也算小美女一個，自己當初什么也沒有，全憑一張嘴把她哄到手，幾年下來，自己還是什么也沒有，還得讓燕兒跟自己一起奮斗，起碼自己連她想要的東西都不能給她，要是自己有錢，大大方方地手一揮：“房子嘛，要哪套，給你錢，你自己看好買了就是。”有自己的房子，多少還能給她一點安全感。 雖然絕影知道燕兒不會庸俗到一定要他拿錢買房子，但絕影還是開始計劃這事。男人嘛，你可以不在任何時候把你女朋友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但一定要在她最需要你的時候給她依靠。奈何自己家里條件也如資本主義世界經濟一般不景氣，幾萬塊錢絕影都不好意思開口要，不因為是怕家里人嫌少，是因為太多了。終于鼓起勇氣開了口，結果還是給碰了一鼻子灰回來。 所以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同學們開口閉口第一句話便是：“小時候家里窮。”那時候說說都是開玩笑的語氣，大家都是窮學生，一個月還不都是三五百塊錢生活費，你要說家里窮，真能窮到哪里，大家都不知道。 等到要買房子了，才發現家里確實窮，不僅小時候家里窮，現在家里也窮。其實本來家家都是不窮的，生活雖說不上小康至少早也解決了溫飽，上一代人瑣碎的小日子還是過得有滋有味。等到絕影這一代了，買房子這個大山一壓下來，于是家家又變得窮起來。 絕影是不想把自己的心情帶到工作中，但周總還是看出些端倪，他問：“小絕啊，最近怎么了？有點魂不守舍，EB這個項目開展起來，穩定壓倒一些。” 本來絕影想像以前一樣說：“沒什么，都很好。”可這一次，他卻鬼使神差地說：“嗯，是啊，我想買房子了。” “買房子，那是好事啊。買了房子就可以安定下來了。” “可是錢不夠啊！” 周總鎖緊眉頭，低頭想了兩分鐘，又堅定地抬頭說道：“小絕啊，陳董以前跟我說過，要盡量幫助員工解決問題，不光是工作上的，也包括生活上的。你這個事情，我馬上跟陳董商量下，看他有什么意見。買房子，我是堅決支持，同時我也不希望這事困擾你，讓你分心，你先安心工作吧。” 最后，陳董答應以公司的名義借給絕影兩萬五千塊錢。絕影從周總手上接過厚厚的信封，在借款協議上簽下自己的名字，畫上押，那協議立時生效。上面寫著：每月從工資中扣除900元償還借款，直到全部還清。在借款還清之前，絕影不得以任何理由離開公司。 站在空空蕩蕩的新房子里，燕兒嘆道：“還錢，還得還到2009年。” 絕影抱著她說：“不會的，還錢的事你不要想。” 陳董深喑投資之道，這次借錢給絕影的決定也是相當正確的，憑良心說，那二萬五千塊錢在公司賬上不過是滄海一粟，絕影買的房子就在公司附近，基本上安定下來，又有借款協議卡著他，要想離開公司他還得費點力氣。關鍵是現在這筆錢解決了他的燃眉之急，果然這幾天他是鼓足干勁一心撲在EB上。 周總還是和以前一樣問：“小絕啊，EB這個CASE，還需要什么？” 絕影還是和以前一樣說：“還是缺人吶。” “還需要幾個？” “兩到三個。不過有熟手，一個也就夠了。” “嗯，人手的事，我會想辦法解決，你也想想辦法，看你周圍有沒有什么朋友。” 絕影馬上想到了BOSSLiu。回到家，他就給他打個電話，BOSSLiu的聲音還是那么低沉，卻沒了以前那樣輕松。 絕影和以前一樣首先問道：“BOSS啊，最近在研究啥技術啊？拿來分享一下。” “哪里研究什么技術，閑著呢。” “別小氣，拿來分享分享。” “真沒有，有我還不拿出來嚇死你。” “少來了，肯定有什么大成果。對了，你現在在公司混得如何了啊？” “唉，別提了，原來這公司開著就為了做這個GPS的CASE，如今CASE做完了，公司收了錢就解散了，我這不正閑著嗎？” “那你們公司也太不厚道了。反正你也閑著，我給你介紹個兼職吧。” “哪里？” “我公司。” “你開公司了？” “沒有，還是以前那家，不過我們又上來項目了，根本沒人做，不如你先過來兼職干一兩個月，找到好公司了你再走。” “這到是個好主意，可是周總那邊我不好意思啊。” “這個你放心，我來解決。” 說到這里，BOSSLiu情緒高漲起來起來，他激動地說：“BOSS，這次就拜托你了。你給我打電話，我就過來。” 接下來幾天，絕影隔三岔五地跟周總抱怨一下人手的問題，周總終于忍不住問：“小絕啊，你有合適的人選嗎？” “有。小劉。” 聽到說BOSSLiu，周總皺了皺眉頭：“小劉啊，我不太欣賞他的為人，而且看他做的KIREGIS，技術也很一般啊。” “現在不一樣了，他走了以后我還跟他保持著聯系，換了幾家公司，我們常常還在網上討論，我發現他的技術已經和以前大不一樣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 聽絕影這么說，周總猶豫地點點頭，說：“既然這樣，那你就先聯系聯系他吧，先讓他來試試。” “我已經跟他說過了，說讓他過來兼職。” 周總愣了一下，說：“你跟他說兼職，是對的。那你安排個時間，我跟他先談談。” 三天后，BOSSLiu又回到公司，還坐在他原來的位置上，他拍拍電腦說：“一年多了，還是這臺破電腦。” 絕影把他打印的開發文檔遞給BOSSLiu，問：“Areyouready？” BOSSLiu接過文檔說：“報告BOSS，一切就緒，CASE可以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