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軍談硅谷的風險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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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吳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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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軍博士,硅谷投資人,豐元資本創始合伙人,計算機科學家。他在美國兩家風險投資基金(中國世紀基金和ZPark風險基金)分別擔任董事和顧問,是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工學院董事會董事。他曾經是國家重大專項“新一代搜索引擎和瀏覽器”項目的總負責人。從2012年起任職工業和信息化部的專家和顧問。吳軍博士于2002年加入谷歌公司,與同事一起開創了網絡搜索反作弊的研究領域,并因此獲得谷歌工程獎。2010年加盟騰訊公司,出任負責搜索和搜索廣告的副總裁。2012-2014年回到谷歌,領導計算機自動問答項目。2014年,他在硅谷創辦了豐元資本風險投資公司。吳軍博士著有《浪潮之巔》、《數學之美》,以及《文明之光》。
說到投資,大家首先會想到華爾街。但是說到風險投資,大家則會 想到硅谷一條不長的大街——門羅帕克(Menlo Park)著名的沙丘 路,那里聚集了全球最大、最多的風險投資公司。反過來,人們在講桂谷時,也總要說到那些風險投資公司,它們是硅谷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此,一方面風險投資促成了硅谷的奇跡,另一方面這些 風險投資公司也因為硅谷的出現和發展而不斷續寫著傳奇。
硅谷的風險投資為什么這么有名?當然首先是因為其歷史悠久、體量大、回報高。硅谷地區的風險投資始于20世紀50年代末,這在 當時應該算是新鮮事物,世界上很多其他地區類似的投資方式都是向硅谷學習的。從今天風險投資的強度來看,硅谷占了美國風險投資金額的4成左右,從2002年到2013年,每年投到硅谷的這部分 資金都在一百億到一百二三十億美元之間。
2014年因為全球風險投資過熱,投到硅谷的資金激增至160億美元左右。毫無疑問,硅谷是全美國風險投資最集中的地區。從回報上來看,硅谷地區也是美國風險投資回報最高的地區,這一方面是靠我們在第一節中提到的 那些明星公司給投資人帶來了 “本壘打”,另一方面也是靠硅谷一種特殊的機制,使得成功具有了普遍性。
當然,光靠這幾點還不能說桂谷風投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因為世 界上很多地區都有風險投資,并且按照某種指標衡量已經超過了硅谷,比如今天的中國,其風險投資的總體規模就超過了硅谷地區, 像日本的軟銀(Softbank)的回報率也比大部分硅谷風險投資更好。 甚至有人說硅谷風險投資的歷史也不是全美國最長的。
嚴格來講,風險投資并非起源于硅谷,也并非在二戰后才有,只是在二戰后舊金山灣區的土壤里才得到了茁壯成長。早在19世紀末,按照今天的標準來衡量,著名金融家JP摩根便能算是一位不折不扣的風險投資人。他所投的兩個人都很了不起,一個是發明交流輸電的奇才特斯拉,另外一位名聲更大,那就是發明大王愛迪生。而事實上,愛迪生電氣公司以及后來從它發展起來的通用電氣公司GE,都是JP摩根風險投資的碩果。當年的另外一個風險投資人就是大文豪馬克?吐溫,他一生掙了無數的版稅,可惜都被他那些不靠譜的風險投資糟蹋掉了,最后,當有人向他推薦貝爾先生的偉大發明時,這位活躍的投資人卻認為這是天方夜譚,由此錯過了歷史上最成功的投資之一。從這幾件事可以看出,具有風險性的投資 在美國東部很早就存在,而且也不是職業投資人的專利,當時社會上有不少人都在做類似風險投資的事情。

**紅杉資本的全球總部位于沙丘路上一棟很不起眼的小樓**
既然不是歷史最久的,它的體量和回報率也都可能被超越,那么人們為什么還要對桂谷的風險投資如此看重,甚至可以說到了頂禮膜拜的程度呢?全世界搞科技的和搞風投的,幾乎每年都要跑到硅谷 看看風投的趨勢是什么,就如同搞服裝的每年都要去米蘭時裝節或 者巴黎時裝節一樣。這里面一定有其他地區所沒有的特別之處。
硅谷風投的特別之處首先來自于它的傳奇,而硅谷風投的傳奇首先是人物的傳奇。
歷史上,有好幾個人都被稱為硅谷風投的教父。第一位是洛克(Arthur Rock),若沒有他從紐約的費爾柴爾德家族(Fairchild,當時IBM最大的股東之一)帶來的投資,就沒有仙童公司。在接觸舊金山灣區之前,洛克是華爾街的傳統投資人,如果不是因為投資硅谷,他可能和眾多華爾街投資人一樣,最終籍籍無名。1957年,由于業務的原因,他碰巧接觸到仙童公司的投資項目,并且成功地達成了費爾柴爾德家族對諾伊斯和摩爾等“八叛徒”的投資,從此他漸漸迷上了風險投資這件事。開始他只是作為業余愛好來做,經常利用周末坐夜班飛機從東部跨越整個北美大陸飛到加州,4年后他再也受不了這種經常性的飛行,索性辭去了東部銀行家的工作,全心全意在硅谷做風險投資了。洛克投出的第二家著名公司是英特爾公司,關于他是如何幫助諾伊斯和摩爾創立英特爾的,拙作《文明之光》第三冊中有詳細介紹。洛克打出的第三記“本壘打”是蘋果公司。

**阿瑟洛克**
有了這三個漂亮的投資記錄,洛克便足以名垂風險投資的青史了。不過,洛克成功的投資記錄還不止這些,他投資的很多公司都成功上市了。此外,洛克還是洛克-摩爾定律(也稱摩爾第二定律)的發明人,其內容大意是,半導體生產線的成本每4年翻一番,當然這個速度比半導體本身的提升(根據摩爾定律,每18個月翻一番)要慢不少,但是幾十年下來,也讓半導體這個行業變成了資金密集型行業。洛克能在20世紀六七十年代預見到這一點,足以說明他對半導體行業所具備的洞察力。
在洛克之后,桂谷最著名的投資人還包括克萊納(Eugene Kleiner )、 帕金斯(Tom Perkins)和瓦倫丁等人,而其中克萊納和瓦倫丁都 來自仙童公司,用當下中國的流行詞來說就是“仙童系”的。
當英特爾公司成立時,諾伊斯和摩爾的老同事、同為仙童公司的“八叛徒”之一的克萊納個人對英特爾公司進行了投資,并且從中掙了不少錢。1972年,他和惠普公司的副總裁帕金斯在硅谷創辦了第一家“本土的”投資公司:克萊納-帕金斯公司,在此之前硅谷的 風險投資都是外來的。后來這家公司又增加了兩個合伙人考菲爾德 (Frank Caufield)和拜爾斯(Brook Byers),于是改名為KPCB。在中國,他們給自己的公司起了個很繞口的名字:凱鵬華盈,以至于它自己都懶得用,在非正式場合大家一般還習慣叫它KP。今天 媒體上說的凱鵬華盈、克萊納-帕金斯、KPCB或者KP都是一回事。
克萊納和帕金斯在創辦自己的投資公司時,除了個人資金,還從一 些小合伙人那里募集資金,與之前洛克等人的做法不同,因為過去風險投資的基金大部分是由非常富有的家族或者金融機構提供的。 凱鵬華盈確定了管理者(普通合伙人)和投資者(有限權利合伙人) 之間一個公平的利潤分配原則。凱鵬華盈第一期風險投資基金籌到了800萬美元,這個絕對數比今天絕大多數天使投資基金的規模還小,即使考慮到通貨膨脹的因素,也只能相當于今天中等規模的風險投資,不過在當時,它已經是最大的合伙人制風險投資基金了。
凱鵬華盈早期不僅在規模上和今天的天使投資相似,而且在投資方式上也很相似,具體來說就是廣種薄收和技術價值投資。廣種薄收很好理解,凱鵬華盈早期投資的項目多而雜,包括一些半導體項目,甚至還有些運動鞋公司和摩托車零件公司,其中克萊納一個人就投了350個項目,當然大部分都死掉了,因此凱鵬華盈在開始的幾年 里表現并不突出。如果照這樣辦下去,今天就不會有人聽到它的名字了。不過,克萊納和帕金斯很幸運,他們趕上了硅谷個人電腦行業起步的浪潮,當然他們自己也做出了正確的決定,將投資的重點 集中在他們所熟悉的計算機行業,并且只關注技術本身,這就是技術價值投資。很快,凱鵬華盈的好運氣來了,1977年帕金斯投資的天騰電腦公司(Tandem Computers)上市了,為基金賺了一大筆。當然,在20世紀70年代,凱鵬華盈最成功的投資要數基因泰克了,帕金斯當年以區區10萬美元(合當時4個電腦工程師一年的年薪),買下了基因泰克25%的股份,到1980年基因泰克上市時,這筆投資的回報高達上億,當然,如果這些股份一直持有到2008年,凱鵬華盈的收益將超過200億美元。
克萊納和帕金斯兩人一輩子的投資記錄可圈可點,除了基因泰克,他們還成功地投資了一度是全球最大的PC生產商康柏(Compaq)和今天炙手可熱的互聯網公司亞馬遜。然而,更重要的是,這兩個人制定了風險投資行業的規則。
就在克萊納和帕金斯成立凱鵬華盈的當年,唐?瓦倫汀(Don Valentine)也在硅谷創立了他的風險投資公司。瓦倫丁的人生經歷頗富傳奇色彩,他和硅谷很多成功人士一樣,也是從仙童叛逃出來 的,在仙童他一度做到了副總裁,后來在仙童的競爭對手國家半導體公司任職。瓦倫丁在這兩家科技公司工作時,發現工程師總有不少令人驚異的好想法,又因缺少資金最后往往不了了之,于是他決 定搞一個基金來幫助他們。和凱鵬華盈不同的是,瓦倫丁不是用自 己的名字,而是以加州所特有的紅杉樹(Sequoia)來命名他的公司——紅杉資本(Sequoia Capital)。加州的紅杉樹,是地球上最大的(可能也是最長壽的)生物,這種樹可以髙達100米,直徑8米, 壽命長達2200年。顯然,瓦倫丁希望自己的公司能夠像紅杉樹那樣,規模大而且長壽。或許真的是名字起得好,紅杉資本今天果然成為 美國迄今為止最大、也是最成功的風險投資公司。

**加州的紅杉樹,和人相比,可以看出它的直徑很大**
瓦倫丁的投資準則在很大程度上靠的是他的經驗和直覺。當然瓦倫丁也有他的原則,那就是所投產品的市場一定要大,所投的人一定 要能夠擔當大任。他投的第一個偉大的公司是蘋果。喬布斯和沃茲尼克在朋友的介紹下找到了瓦倫丁,后者很看好這兩個年輕人,不僅給他們投資,還撮合市場經理馬庫拉和這兩個發明家組成了蘋果的創始團隊,并予以指導。為了給蘋果保駕護航,他還投資了數家為蘋果供應配件和服務的小公司。當然,他對蘋果的投資和呵護最 終獲得了巨大的回報。瓦倫丁投資的第二家偉大的公司是甲骨文。這家公司從產品到創始人與蘋果完全不同,但有一點是相同的,就 是產品的市場巨大。事實上,做半導體銷售出身的瓦倫丁并不懂數 據庫,他在很大程度上是靠直覺進行了這一次成功的投資。
當然,一個公司或者一個基金要想不斷進步,需要人才輩出,而不是僅僅靠一兩個創始人的天分。在克萊納和帕金森之后,凱鵬華盈出了約翰?多爾(John Doerr),而紅杉資本則有邁克爾?莫里茨 (Michael Moritz),他們成功地投資了Google等公司,被稱為新一代的風投之王。這一代接一代的傳奇人物,也就締造了相應的風投公司的傳奇。接下來我們不妨來看看硅谷風投公司創造的一連串傳奇。
還是先說說凱鵬華盈。到2014年為止,凱鵬華盈投資了一大批改變世界的大公司,除了前面提到的基因泰克、Google和蘋果等公司,還包括AOL、網景和太陽等一大批優秀公司。在納斯達克上市排名前100的公司里,凱鵬華盈投資的公司占10%。不僅如此,凱鵬華盈的投資還產生了很大的社會效益,將它投資的公司營業額加在一起,今天(2014年)超過三千億美元,相當于創造了30萬個就業機會。當然,這些成功的投資也為凱鵬華盈帶來了巨大的投資回報。在過去的40年里,凱鵬華盈從只有800萬美元的“小天使”成長為全 球最具影響力的風險投資公司。
根據凱鵬華盈內部不完全統計,如果將它所投資的公司按照退出時 的價格計算,在過去不到50年的時間里,它總共獲得了8000億美元左右的投資收益,而投人資本只有200億美元左右。雖然凱鵬華盈投資失敗的案例遠比成功的多,但是它30%左右的投資成功率遠髙于整個行業2%—3%的水平。這不僅使得很多機構和富裕家庭都爭先恐后地把錢交給凱鵬華盈管理,而且獲得它的投資也成為創業和天使投資成功的階段性標志。一個公司如果拿到了凱鵬華盈的投資,就會自認為成功了一半。對一個天使和早期投資人來講,如果他們投的公司后來拿到了凱鵬華盈的投資,他們就會認為自己的投資進了保險箱,對于晚期投資人來講,如果他們有幸在某一輪和凱鵬華盈一起投資,那么他們常常一改風險投資人謹慎決定的特點,會毫不猶豫地把錢投進去。一個投資公司能獲得外界如此的信任,簡直就是一種種傳奇。
從資金規模和成功上市公司的絕對數量上來看,紅杉資本都超過了 凱鵬華盈。如今,紅杉資本每一期融資都在10~20億美元之間,遠遠超過凱鵬華盈的8億美元左右。而從上市的公司數量來看,紅杉資本投資的公司占了納斯達克上市公司總數的20%以上。更可貴的是,紅杉資本在每一次的技術革命浪潮中都沒有落伍。從對世界的 影響力上看,紅杉資本投出了蘋果、Google,思科、甲骨文、雅虎、網景和YouTube等對世界產生深遠影響的公司。甚至有人認為,沒有紅杉資本就沒有納斯達克,在世界各地的風險投資基金里,鮮有其他投資公司能獲得如此高的贊譽。
當然,傳奇更多地是代表過去,硅谷風險投資要想續寫神話,就需要能不斷延續這種傳奇,應該講,硅谷做到了這一點。硅谷找到了一種讓風險投資盈利常態化,并不斷孕育出偉大公司的方法。
我們在前面講到凱鵬華盈和紅杉資本,以及目前融資規模最大的NEA,其投資成功率都很高,在早期這靠的是普通合伙人的眼光,而在今天則很大程度上靠的是一種制度和生態環境。2000年后,硅谷的風險投資呈現出一種新的趨勢,那就是批量生產小型創業公司,并把它們提供給大型風險投資公司做后期投資。硅谷創業的教父保羅?格雷厄姆(Paul Graham)的Y孵化器(Y Combinator),是批量生產這些小公司的代表。Y孵化器將天使投資和創業輔導結合在一起,使得投資的回報明顯髙于過去那些以提供資金為主的甩手掌柜們。從2005年至今,它先后投資了500家小公司,總投資大約30億美元,而到2014年這些小公司的價值在140億一300億美元之間。Y孵化器的模式也成為今天全世界各地天使投資基金和科 技園學習的樣板。
至于那些大的風險投資,它們也制定了很多不成文的規定,這些規定和很多傳統的投資理念截然不同,比如紅杉資本總是投那些創始 團隊至少包括一名第一代移民的公司,凱鵬華盈總是投那些能夠改變世界卻未必會很快盈利的企業。至于為什么它們訂下這樣奇怪的原則,我們后面會仔細分析。不過,正是要求一代代的投資人恪守 這些與利益不直接掛鉤的風格,才使得硅谷的風險投資特別成功。
當硅谷的風險投資從個人帶有隨意性的投資行為變成為規范化的產業時,風險投資的成功便不再是中彩那樣的個例,而是成為有規律可循的常態,硅谷風投的傳奇也才得以不斷地續寫。
硅谷風險投資的另一個特點是,很多外來的資本不論過去在本土投資是否有效,到了硅谷后都得到了長足的發展。最能說明這一點的,就是來自美國東部的資本成立的NEA(New Enterprise Associates, 新企業聯盟)、來自日本的軟銀和來自俄羅斯資本成立的DST(Digital Skyline Technologies,今天也叫做DST全球)等明星風 投公司。和洛克一樣,NEA的投資人來自于美國東部,他們在20世紀70年代末來到硅谷,最初只融到了 1600萬美元的資金,而今天它成為硅谷地區最大的風險投資公司,2015年融資的第15期基金獲得了31億美元的投資,創造了美國一期風險投資基金的記錄。雖然NEA投資的公司尚未出太多像Google或蘋果這樣的超級明星, 但是在NEA過去投資的650家公司中,有200家上市,投資成功率之高實屬罕見。
日本的軟銀因為成功地投資了阿里巴巴,中國IT行業和投資領域的人士對它并不陌生,我們就不做過多的介紹了。而軟銀在硅谷地區一炮打紅很大程度上是靠成功投資了雅虎,后來又為雅虎牽線搭橋,讓后者成為阿里巴巴當時最大的股東。
相比軟銀,俄羅斯的DST在中國的名氣要小很多,但是在最近的10年里,它不僅在硅谷名聲鵲起,而且投出的著名公司數量超過硅谷所有的老牌風險投資公司,主要是它成功地投資了Facebook、Zynga、Twitter、Groupon和中國的小米、京東和阿里巴巴等新一代的明星公司。
通常我們說“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說明外來公司和資本常常水土不服,德國的德意志銀行、英國的匯豐銀行進入美國市場時都遇到過這類困境,但是外國的風險投資到了硅谷也能如魚得水,可能得說是硅谷的水土好。
世界上掙錢比硅谷多的地區有的是,投資成功的個人和基金也很多,但是能像硅谷那樣,不斷地投資到最新的領域,不斷地續寫投資神話,不斷地包容外來資本的地區卻極為罕見。因此,硅谷的風險投資也算得上是一個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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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硅谷之謎》](http://www.epubit.com.cn/book/details/4256)從某種意義上講是《浪潮之巔》的續集或姊妹篇。在《硅谷之謎》中,吳軍站在一個更高的層次,仔細分析了硅谷的起源和發展,對硅谷的創新力進行了深刻剖析,把硅谷的經驗提升到了理論高度,并且解釋了為什么只有硅谷真正做到了寬容叛逆、寬容失敗、多元文化和拒絕平庸。這些特點造就了硅谷幾十年的長盛不衰。本文節選自[《硅谷之謎》](http://www.epubit.com.cn/book/details/42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