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迷人的柜臺** 　　逛商店漫步于五光十色的柜臺之間，那是件很愜意的事。這些年來，我在安定舒適的生活環境中，竟也有了這種閑情逸致。 　　 　　一位老同學從海外歸來，與我西窗剪燭般地徹夜暢談之后，他余興未盡，提起我們年少時在海防營小攤上吃“豆腐腦”、逛商店的趣事，心都笑了。他約我一起舊地重游，再去給那里的商店“點點貨”。 　　 　　在芝罘，大商場百貨大樓盡夠你參觀瀏覽。但要去熱鬧處，則莫過于西大街海防營一帶了，那氣魄不亞于北京城的王府井。 　　 　　于是，我揀了個天高氣爽的休假日，伴著他到海防營來尋覓童年的歡樂。 　　 　　逛著市場，老同學便贊不絕口，他想吃的家鄉味兒，如海蜇呀，“棉花蘋果”呀，豆腐腦呀，在這里都可買到。“不買什么，看看也好。”他這么說。 　　 　　這可不是我倆當年在這里吃小吃、逛商店的情景了。如果說那往事是開在我們心底的一朵小花，那今天這里已變成一座群芳斗艷的大百花園了。 　　 　　還是逛商店吧，我這般提意。老同學硬是點名去逛那“百貨十部” 　　 　　“早不是老字號老房子嘍。”我告訴他，那商店現在是四層大樓、六百多職工的大買賣了，店名也早改為振華百貨商店。 　　 　　這里是流動著彩色的河，不只是人流中的花裙子，也不只是變換著廣告壁燈。這里有商業舞臺上藝術的展現，滿櫥滿架的，柜臺里與柜臺外的，不僅僅是微笑服務，該是新潮流的奏鳴吧？老同學似置身于山陰道上，有些目不暇接了。 　　 　　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七十多個商品門類，一萬七千多個花色品種，真叫人不知該選點什么，買點什么才好。 　　 　　我們流連在糖果柜臺前，癡呆地看一位身材苗條的女售貨員賣糖。一尺見方的包裝紙在她手里成了柔軟的紙巾，只見繚亂翻舞，一剎時，一包包挺規整的湯包兒就送到了顧客手中，那心算、點鈔的功力也實在令人咋舌，當你定睛再看，一筆交易已經終了，她又笑容可掬地關照著第二位和第三位客人了…… 　　 　　“這簡直是一種藝術！”老同學嘆為觀止。 　　 　　藝術自有它的魅力。你看，想買糖的非在這柜臺買不可，不買糖的也準要擰不引頸。她叫周洪蘭，潔白工作服的胸前掛著卡片上，印著一行字：“一級營業員”。 　　 　　營業廳里正放著快節奏的樂曲，我頓時想起了電影《甜蜜的事業》里的插曲。這里樓上樓下哪兒不是在經營甜蜜的事業？又何止一個周洪蘭？ 　　 　　老同學想見見這商店的經理，問問他是怎樣培養出這樣好的營業員。經理是大忙人，十分難找，商店黨總支書記王惠玲告訴我們，“振華”是從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振騰起來的。這位女書記嘴角流露著喜悅，晶亮的大眼睛里透出自信的神采，看得出來，他們的生意是興隆的，日子是好過的。她說，商店的年銷售額是七千萬元，給國家創利稅五百四十萬。無怪乎她笑得這般甜！問起周洪蘭，這女掌柜的如數家珍般地告訴我們：區勞模、三八紅旗手、市商業先進工作者，市政府授給她一尊金燦燦的“服務明星”金杯，商店唯一的“一級營業員”…… 　　 　　一個普普通通的售貨員，竟得到如此高尚的榮譽，在資本主義社會里是根本想象不到的。老同學這么說著，用手背抹了抹紅潤的眼睛。 　　 　　“變了，變了!”老同學嘮叨著：“在國外，我想芝罘呀，寫懷舊的詩去排解鄉思，這次回來添了新的激情，以后我要寫贊美詩，第一首就寫著振華商店，題目該稱為‘迷人的柜臺’。” 　　 --: 　　發表于1987年8月9日《煙臺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