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恰提巴巴的這個故事里,我借此機會完成兩個任務。首先,記述恰提巴巴是如何被發現的;第二,至少講述一些他伴隨美赫巴巴生活的軼事。
巴巴親自出發聯系瑪司特之前,會派遣他的一名或多名弟子,通常是拜度、卡卡或埃瑞奇,作為使者去偵察某個地區,為巴巴的工作挑選合適的瑪司特。這些調查遠征決非易事,因為不可能描寫其中的每一趟征程,故我冒昧地希望,對本次遠征的敘述——最終在巴巴的幫助下,他們將恰提巴巴帶回班加羅爾的埃舍——將有助于表明,要預先聯系本書末尾附錄所列的幾乎每一個瑪司特所付出的辛勞程度。它表明雙倍的艱辛勞動,一開始是偵察隊的,最后是巴巴和幾名被選男子的。同樣我希望,它證明這樣的辛勞有時贏得的勝利紀念品,比如像恰提巴巴這樣的珍寶,必定值得為獲得他付出的努力。
1939年11月在班加羅爾的一天,巴巴召見卡卡和埃瑞奇,解釋說他要他們協助,聚集一批核心的高級瑪司特,而且命中注定,由他們立即出發遠征,去搜尋這些瑪司特。他提醒他們,過去在拉乎里的工作主要是針對瘋人,但他們中間有穆罕默德這樣的實例在,作為一名真正瑪司特的樣板。他要求他們記住穆罕默德的行為舉止,雖然他的態度難以取悅,他與一個普通的瘋子卻有著諸多不同點。巴巴還明確表示,在尋找過程中,他們的判斷基石終將依賴于一種直覺反應。“你們把這點交給我。”他說。
他告訴他們的另一點是,怎樣接近一名瑪司特,怎樣哄勸瑪司特跟他們走。首先,他們應該觀察當地民眾如何表示敬意,然后效法其舉止;必須避免任何可能惹惱他的做法;應該向其侍者或信徒打聽瑪司特的怪癖嗜好,尤其是為人熟知的,他喜歡的任何特別東西。然后他們應該去為他買一些東西,比如糖果、茶、香煙,或者任何可以取悅他的東西,再把禮物獻給他;最后,他們應該盡一切辦法,開始哄勸瑪司特跟他們走。但有一條禁令,就是他們不可以對任何人、甚至瑪司特本人講是美赫巴巴派他們來的,也不能講他們要帶他去見美赫巴巴。
巴巴接著選了南印度的幾個地方,告訴他們要搜尋這些城市,并在第十一天,隨身帶幾個一流的瑪司特,按時無誤地回到班加羅爾。最后一點,這十天期間,他們每天只可在日落后吃一頓固體食物,但白天可以喝兩次茶。卡卡和埃瑞奇隨即啟程,可以想象他們根本不知道,接下來的十天里,厄運將一直追蹤著他們的腳步。
旅程之初并無要事,直到他們抵達特里奇諾波利,冒險經歷才變得豐富,既艱苦,又接觸到有趣重要的靈性人物。
剛開始,天下著傾盆大雨,更大的考驗是,當地語言他們不懂,他們會的印地語、烏爾都語、古吉拉特語及英語,顯然派不上用場。到達后不久,他們在車站,對著一群同情卻不解的聽眾費勁地解釋他們的來意,幸運的是,一名男子擠開人群上前,用烏爾都語作自我介紹。他叫薩達·薩赫伯,是奈伽帕塔姆的穆斯林,馬車車主。他不僅主動解答他們的詢問,還愿意做他們的向導。他告訴埃瑞奇和卡卡,多年來他的愛好,就是會見印度那個地區的圣人和有趣的靈性人物。故卡卡和埃瑞奇猶豫片刻后,便接受他的提議,由他來安排。
薩達·薩赫伯來特里奇諾波利,是為奈伽帕塔姆的一名地主取轎車的,車似乎在維修,他的打算是,他們一起乘這部轎車返回奈伽帕塔姆,去見那里的一位著名瑪司特莫提巴巴。
薩達·薩赫伯熱情高漲,準備立即出發,而我們的兩名男子發現很難說服他,讓他們先在特里奇諾波利搜尋他們需要的那類瑪司特或圣人。不過,他們成功地把出發時間推遲了幾個小時,在該市穆斯林居住區的泥濘小巷里穿梭跋涉,尋找一個叫尤素夫的瑪司特。經過長久搜尋,他們未能找到,于是返回車站,與薩達·薩赫伯會合。
三名勇士隨后開車前往奈伽帕塔姆。數日來連降暴雨,使筆直的馬路和兩側平坦的田野幾乎完全淹沒在雨水中,水面被憂郁的風兒吹皺。黃昏時分,駛離特里奇諾波利約20英里處,剩余的大地“孤島”已被一片汪洋徹底覆蓋。在一個被水浸泡的路邊村莊,看見兩個農民朝他們蹚水而來,一邊高聲呼喊,比劃手勢。多番勸說后,他們明確告訴薩達·薩赫伯,當晚繼續向前驅車無異于自殺,面對這些謹慎農民的堅持懇求,他們同意折返,因為假如他們繼續沿著水淹的路線前往奈伽帕塔姆,似乎沒有成功的希望。
于是他們涉水行駛到鄰近的火車站,把車留給一名可靠人士保管。他們乘上火車,事實上是最后一班列車,之后水位上漲便沖毀了鐵路線。當天深夜,他們抵達奈伽帕塔姆,濕透的衣服貼著身子。
次日,他們會見了莫提巴巴兩次。莫提巴巴是第六層面的高級瑪司特,盡管他們未能說服他跟他們走,此行經歷卻頗不尋常。
上午首次碰面時,未發生難忘之事,他們走時承諾當晚回去。日落時分,他們到瑪司特的屋子前,和一批信徒及訪客一起,等待莫提巴巴回家。過一會兒,聽聞他拖著腳步走近,聚眾靜默下來。這位目光明亮的矮小老者走上門廊,立刻開始脫濕漉漉的外衣。衣服包括七件上衣和七條褲子,他把兩件一起脫掉,一件上衣套另一件里面,同樣把一條褲子和另一條套在一起。
然后他斜倚著,只剩一套皺巴巴的內衣蔽體,一時默然,享用了幾支土煙。之后,吩咐一名侍者做飯并端來。食物端到他們面前,該侍者從前是一名麻風病人,曾乞求莫提巴巴為他治病。他被吩咐留下,當一名侍者,每天用莫提巴巴腳上的塵土擦自己全身的病斑,如今顯然已痊愈。他獻出余生,服侍這位賜恩治愈他的瑪司特。
用餐后,卡卡和埃瑞奇,抓住契機,重提上午的請求,讓莫提巴巴跟他們離開幾天。瑪司特的反應很奇怪。他指著自己的腳,示意上面的泥巴污垢,嘆息一聲,告訴他們說:他是多么疲勞,因為他剛拜訪過那位派他們來的人,現在才回來,故無需讓他跟他們走。
過一會兒,表面上無緣無故,他相繼點燃三根火柴,并遞給卡卡。卡卡照章辦事,即圣人給的東西應保管好,遂將火柴梗放入口袋。時值午夜,莫提巴巴突然要巴巴的弟子為他備茶。前麻風病人(侍者)趕忙進城備料,煮了兩大燒杯,一杯茶,另一杯咖啡。莫提巴巴后來邀請他們三人睡在他身邊的地上,但他們由于面臨的計劃,便謝絕,動身去火車站。卡卡仍覺得他們不該拒絕邀請,因為他認為,他們可能會獲得某種重大的靈性體驗。不過這種機會一旦回絕,就不會給第二次。
次日一早,一行人從奈伽帕塔姆出發,去會見恰提巴巴。他們聽說,通常可在奈伽帕塔姆附近的公路上找到他,因為他在鄉間各地備受尊敬,三人沒有太費事,就追查到他的下落。
這位可愛的老人神態純樸、精神飽滿,身上只裹腰布_,拿著一只小壺和一包破布。土話把這兩樣物件稱作“恰提”和“穆薩”,因此本地人叫他恰提巴巴或穆薩巴巴。[_注:腰布lungi,纏裹在腰間,長及小腿或腳踝,常見于南印度。]
記著巴巴的話,三人先在不遠處停下,觀察鄉民問候他的方式。恰提巴巴,當時正沿著繁忙的公路邊,慢慢地往前走,路過的村民基本都五體投地,拜在他跟前。恰提巴巴會從地上取一撮塵土,遞給每人。他們會把塵土涂在額上,或撒在頭發上。恰提巴巴對每人最后都笑著說:“去,兄弟,去吧!”身體靈活、膚黑的鄉民們,恭敬地一一起身離開,去忙自己的事。
卡卡、埃瑞奇和薩達·薩赫伯隨后走近恰提巴巴,按目睹鄉民們的做法,五體投地拜在他跟前。恰提巴巴給他們每人一撮塵土,他們將其涂在額上,然后開口邀請他跟他們去班加羅爾。薩達·薩赫伯做翻譯,以最具說服力的方式提出此事,可令人窘迫的是,恰提巴巴憂郁地回答,他在這里的孩子們中間有許多工作要做,現在無法成行,不過幾天后可以去。
三人懷著失望的心情,隨后返回奈伽帕塔姆,并前往納戈雷造訪了另一個瑪司特,其指甲長似香煙。之后他們準備返回特里奇諾波利。
從奈伽帕塔姆到特里奇諾波利的鐵路,途經古老的坦焦爾市,在往返坦焦爾的路段,洪水沖垮并淹沒了大部分的鐵道設施。火車行駛到第一個豁口的邊緣,那里擠滿了被困的乘客。埃瑞奇、卡卡和薩達·薩赫伯決定,與其和這批群眾一起遙遙無期地等待鐵路修好——由于凄風冷雨仍在繼續,時間不確定——寧可蹚過大片被淹的土地。于是他們脫掉褲和鞋,變成兩棲的旅者,涉過6英里的被淹鄉野,來到相對干燥之地。在這里,他們幸運地在一輛公共汽車上找到庇護,被載到坦焦爾,到后他們立即繼續尋找瑪司特。
當地有個叫阿卜度·卡迪爾·吉拉尼的瑪司特,以擁有高斯式特質而著稱。因時間所剩不多,他們決定于黎明前,夜闌人靜之際去拜訪他。找到他在平時的住處,一個屠戶家的門廊上休息,埃瑞奇和卡卡一走到他跟前,他雙手上翻、舉至須髯(該動作表示尊敬),并充滿深情地柔聲驚嘆道:“美赫巴巴,美赫巴巴!”他們向他致敬,但很可惜,未能說服他跟他們走,不過他像恰提巴巴那樣,許諾幾天后他會去。
這是第三次未能說服瑪司特跟他們同行,故他們心情郁悶,著手準備返回特里奇諾波利。
又是被沖垮的路線,兩地之間的大片地帶被淹,汽車火車都無法運營。不過他們成功地搭乘了一列道碴車的檢查車廂,來到第一個豁口的旁邊。此地又擠滿了大量的被困乘客,疾病已在他們中間肆虐。沒有新鮮淡水,鄰近村莊儲備的食物已耗盡,只剩下烘烤或油炸的綠大蕉,成為唯一的營養來源。
我們三名男子與這批群眾一同被困36小時,后來決定,最好是冒險自行穿越被淹的地帶。于是他們又脫掉褲子,雇兩名苦力扛鋪蓋卷,出發蹚過16英里的被淹地區。他們沿著遭破壞的鐵路線前行,越過垮塌的橋梁,破敗涵洞的亂碎石,一些地方得抓住懸在半空中的線繩。雨終于停了,洪水退去,足以使他們能通行——不過仍水淹及膝——傍晚,他們抵達豁口的另一端,蹣跚著走入那座被浸水、凄涼的火車站。這時埃瑞奇發現站長是他的老校友,對方離得不遠,也認出渾身泥巴、濕透又疲憊的埃瑞奇。站長的家,正巧坐落在一塊高地上,是那里唯一未被水淹的建筑。他家與車站之間隔著一片水洼和泥地,他朝車站這邊站著的埃瑞奇、卡卡和薩達·薩赫伯喊話,說他會備茶,茶好了,就叫他們過去。
隔一會兒,大概茶已沏好,站長招呼他們過去一起飲茶,但建議他們,從兩地之間的水洼處過去,不要走露出水面的隆起泥地,雖然這條路線看似更佳。然而,三人中有一位無視警示,經由泥地走,卻發現腿越來越深地陷入那片吞噬一切的泥沼。經過一番驚險的掙扎,他把腿抽出,顧不上尊嚴,趴在泥面上,把自己平推到安全地帶。他走到站長家時,不僅從頭到腳渾身泥漿,活像一頭從村莊池塘里爬上來的水牛,而且處于極度憎惡的心情。他發現端來的茶(站長費盡周折才備好的),竟然裝在一只平常專用于清潔私處的舊壺里,理由很充分,因為廚房成了孤島,其他廚具全被洪水沖走了。
這種“希貴”飲品,裝在一只這樣的壺里端給他,成了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沖著這壺難以啟齒的茶一通謾罵,為了這壺茶他跨越了一片煉獄般的泥沼,險些葬身其中。
幸運的是,化現為善惡二元的摩耶,最終離去。當晚他們征雇了一輛牛車,將他們載到特里奇諾波利的蒙福避難所。二人在此辭別薩達·薩赫伯,最初從特里奇諾波利出發,在這些艱辛的日日夜夜,他一直是他們的不倦旅伴及向導。他們飛快繞道至拉姆斯瓦蘭,依舊未果,兩手空空,失落地返回班加羅爾。
考慮到洪水造成的破壞,就埃瑞奇和卡卡而言,哪怕隨身帶一名瑪司特,要從奈伽帕塔姆穿越歸途上的重重危險,都需要超人的能力。就他們經歷的艱辛而論——讀者不該忘了他們只在日落后吃一頓固體食物——他們身邊沒有瑪司特增添負擔,可能實乃大幸,因為即使情況最佳時,面對一個瑪司特的不可預測怪癖也要求付出英勇的耐心。
巴巴,鑒于卡卡和埃瑞奇未能完成使命,后來率領一批弟子,從班加羅爾出發,去聯系卡卡和埃瑞奇見過的那些瑪司特,如果可行的話,帶一個或更多瑪司特一起回埃舍。
巴巴、卡卡、埃瑞奇、嘉爾·科羅瓦拉和古斯塔吉,途經特里奇諾波利聯系了尤素夫,之后一路未遇大事,來到奈伽帕塔姆。最后一段坐出租車,因為雖洪水已退,鐵路尚在搶修。未遇大礙,便與莫提巴巴建立聯系;在旅館做了必要準備,巴巴為他洗腳、喂飯,同他靜坐一會兒。
然而,前輩恰提巴巴,并不那么容易被神圣大師的網誘捕,只有靠那些被派去尋找他者的耐心與堅持,最終才把他帶到巴巴跟前。德高望重的圣人們,很少留意普通民眾的奉承及邀請,正常他們不會按任何人的要求離開自己的環境。有時被一股更大的靈性力量牽拉,才會迫使他們放棄多年的慣常生活和住所。兩大靈性力量之間的這種拉鋸戰,在恰提巴巴的事例中尤為突出,是他和巴巴長達兩年親密關系的一個特點。
三名巴巴弟子乘兩部出租車,從奈伽帕塔姆城區行駛約5英里,來到據說通常可以找到恰提巴巴的那段公路。一開始他斷然拒絕他們的邀請,不肯坐上車,提著他的包袱和“恰提”,悶悶不樂地往前走,直到因疲勞在路邊坐下。他們接著又說盡好話、苦口婆心地懇求他跟他們走,即便只一小會兒,他最終同意,坐入一部出租車,被送到旅館,立即給他喂食。
在奈伽帕塔姆本地,他似乎默許巴巴對他的所有要求,并答應去班加羅爾。于是大家乘兩部轎車前往坦焦爾,日落時分抵達,在一家免費客棧*宿夜。夜間恰提巴巴焦躁不安,凌晨2點,告訴大家他餓了。卡卡為他做飯,當時按巴巴要求,他們隨身攜帶補給品和行李。飯后,恰提巴巴表示想去散步,遂在嘉爾·科羅瓦拉的陪伴下,在黎明前的微光中出發。四小時后,二人未返,但嘉爾派人給巴巴送來一張絕望的字條,稱恰提巴巴在大街小巷不停地溜達,不肯朝客棧方向走。于是卡卡坐出租車,趕到嘉爾寄出緊急字條的地方,他也試著哄恰提巴巴回到大家身邊,卻失敗了。二人跟隨老人走了幾英里,遠離多沙而臊臭的城郊,漸漸來到清新的鄉村地帶。到這里,恰提巴巴終于疲憊不堪,在路邊坐下,出于自己的原因,他給了嘉爾10安那,表示這是給他的薪酬,因為嘉爾陪他走了這么遠。卡卡現在風塵仆仆,疲憊又絕望,就告訴恰提巴巴:他要么帶他回家,要么去班加羅爾,但無論如何,不會把他留在陌生地的路邊。這個最后通牒,幸運地解開了他拒不服從的魔咒。恰提巴巴被帶上一輛車,終于被送回客棧的蔭涼院子。
[*注:免費客棧dharmashala,是旅行者住的免費招待所。通常由慈善家所建立且維持。]
在幾小時的等待期間,巴巴抓緊機會,聯系了坦焦爾的阿卜度·卡迪爾·吉拉尼,第六層面的高斯式瑪司特,之后回客棧,等候逃離的恰提巴巴歸來。
恰提巴巴一被送回客棧,巴巴就用了近50桶水為他洗澡,之后喂他吃飯。恰提巴巴伴隨巴巴旅居期間的顯著特色之一,就是這樣每天用大量的水給他洗澡,該先例是從坦焦爾的客棧開始的。
從坦焦爾,巴巴一行前往特里奇諾波利,帶上那里的尤素夫,然后赴班加羅爾。他們乘三等小車廂,到了某站,顧不上鐵路規章,在車廂內用大量的水為恰提巴巴洗澡。
在某個車站,大家有數小時可以消磨,發生一起跟恰提巴巴有關的事,令人耳目一新。巴巴顯然在城區忙于尋找瑪司特,伴隨恰提巴巴的其余人決定享受一頓豐盛的大餐。食物從茶點室送來后,按印度風格,大家坐到月臺上,并認為應該讓恰提巴巴給每人分食物,這樣比較合適,滿德里就把一盤盤的飯菜放在他前面。
其中有一種南印度人非常喜歡的酸湯,特別加了羅望子和各種辛辣佐料,被稱作拉薩姆(rasam)。恰提巴巴是地道的南印度人,打骨子里愛喝拉薩姆。一道道的米飯、豆糊、蔬菜、普里餅等擺在他面前,他逐盤細瞅,發現有一只銅盆滿滿裝著拉薩姆。給大家分餐前,他一手端起這盆湯,對圍坐身邊的人咯咯地笑,將盆子繞過胖胖的身子,放到背后的地上。把其余的飯菜分給自己和滿德里之后,他從背后端起那盆拉薩姆,又哈哈大笑,頭往后一仰,將盆子舉到嘴上方,把整盤酸湯灌下喉嚨。喝完,他第三次大笑,笑聲中充滿對酸湯本身、還有其策略成功的心滿意足,然后開始和其他人享用其余的美餐,若我們撇開拉薩姆不談,余食皆均分給了大家。
這種樂趣感,你喜歡的話,也可稱為有點孩子氣的自私,結合偶爾閃現的怒火,給他的可愛性格增添了濃郁風味,使他令人敬畏,同時又招人喜愛。
大家返回班加羅爾后,馬上讓恰提巴巴住入特別的瑪司特埃舍,開始例行的日常洗澡和喂食。每次洗澡都是一場龐大的工程,為此大概要用50桶水。洗澡按印度的方式,洗浴者蹲在一個小房間里,地面排水通過斜坡,以及最依賴排水處的出水口。洗浴者把身邊桶里的水倒入一只小盆,用肥皂擦身,最后用小盆往身上沖水,洗凈肥皂的全部殘余。這一套悠久而有效的系統,總是用在巴巴給瑪司特洗澡時,對一個像恰提巴巴這樣的瑪司特來說,唯一的不同是沒有隱私可言。巴巴給他擦肥皂,沖洗身子,周圍有人端水、遞肥皂、拿著毛巾和干衣服:換言之,巴巴實際給瑪司特洗澡,其他人則為他揩干穿衣。且不說浴室的昏暗光線和家庭式氛圍,現場全神貫注的活力,會使人聯想到正進行一場外科手術;“病人”(由于他是瑪司特)被麻醉,沒有任何不得體的感覺,而助手們太忙于眼前的任務,對進行中的事情,根本無暇顧及超出技術及非個人層面的東西。
叫他洗澡時,恰提巴巴通常會提出異議,聲稱身體不適,有時會輕罵被派去他房間喚他的人。但如果巴巴親自去叫他,他立刻笑容滿臉,樣子像個可愛的孩子,支支吾吾猶豫片刻后,會乖乖地跟巴巴去浴室。
一開始在班加羅爾,看起來似乎巴巴、男子們和其他瑪司特的在場讓恰提巴巴心煩,他會沿著一間小屋背后與花園圍墻之間的窄弄,慢慢移動。那是一條潮濕昏暗的小弄,雜草叢生。他會獨自坐在小弄里,低聲咕噥,發笑,在地上比劃,顯然享受他的隱居,遠離他人,想做啥就做啥。
巴巴,會細致地體察瑪司特的心血來潮,看到恰提巴巴為了隱居而忍受不便,就為他安排了一間小屋,他可在屋內獨處。屋內鋪了大床,請他愿意時上床休息或睡覺。然而恰提巴巴不是貪圖逸樂之輩,迄今一直睡的是硬地,不肯用這張床,直到巴巴反復地邀請及鼓勵,最終遵從巴巴懇請,用了幾天,之后恢復舊習,蹲和睡在地上,并到屋后的小弄獨坐。
為瑪司特埃舍保留的花園區域,由竹席圍起邊界,面積不會超過三十平方碼。因此,為了不讓瑪司特感到無聊或受限制,巴巴時常注意他們的愿望,盡可能讓他們感到有趣。設計建造了一個茶鋪,刻意做得粗陋,以符合瑪司特對破舊茶館的喜好。用竹席搭建,擺了兩三張瘸腿桌子,三四條舊長凳。茶、嚼煙、煙葉、香煙和比迪煙,任何瑪司特有需要,隨時免費供應。從就近的電路接線,提供電燈,屋前釘了一塊舊木板,上有手繪告示牌,宣告此為“瑪司特酒店”。氛圍確實使人聯想到,在印度擁擠城市的貧窮街區,可大量找到的那種簡陋餐館。這座特別的瑪司特埃舍(恰提巴巴是其中的主要人物),最終收容了六七個瑪司特,大多數來自南印度,本書的另一部分對此有描述。不同的瑪司特,都有其個人特點,每一位都給埃舍貢獻了歡快活躍的氣氛,他們不分晝夜,隨時會聚在“瑪司特酒店”,索要茶、香煙、嚼煙或者他們看中的東西。
“酒店”開張前,恰提巴巴基本上獨來獨往,白天大部分時間,自個兒待在那條潮濕的過道里。可是,當“酒店”成為埃舍的社交中心后,恰提巴巴會站在它前面,有時好幾個小時,顯然被瑪司特同伴們的舉動逗得大樂。
恰提巴巴被帶到班加羅爾后,大約過了兩周,從阿美納伽請來一名歌手。在約定時間,巴巴會把全體瑪司特召到他自己的房間,為恰提巴巴則提供了專用長榻。最初三四天,恰提巴巴出席這些非正式的音樂會,隨著一首接一首的歌,狂喜之淚盈滿他的眼眶,順著臉頰滑落。過了最初的三四天后,他不再出席這些音樂會,似乎聽音樂的苦樂交織太過強烈,故他寧可待在屋外。
據我所知,巴巴從未解釋過,為什么他和瑪司特同坐時,他要求其他任何人不得在場。不過,從埃瑞奇講述的經歷,說明在這種時候打擾他可能有某種有形的、身體的危險,這發生在恰提巴巴在班加羅爾的期間。巴巴多次勸說恰提巴巴,到他房間與他單獨靜坐,恰提巴巴拒絕多次后,有一天終于同意。
他們二人關在巴巴房間里,在寂靜中待了近兩小時,那段時間結束時,埃瑞奇聽見巴巴開門的動作后,便起身從外面松開門閂。恰提巴巴隨后出現,從他身邊擦過,回自己房間。他走過時,埃瑞奇說,他感到一股可觸而劇痛的震動穿透他的身體,類似于電擊。印度有許多傳統說法,述及打擾那些處于超意識狀態中的圣人的危險性,也許這個經歷只是略嘗了兩人會面期間曾達到的最強大能量的微量殘滓。
1940年4月初,巴巴一行將全部家當遷往美拉巴德。巴巴和一直伴隨他在班加羅爾的絕大部分人,乘轎車沿著曲折迷人的路線旅行,穿越高山峽谷,在卡沃、果阿等沿海中心涉足各地,并于5月初抵達美拉巴德。
恰提巴巴和瑪司特同伴一起乘火車,被送到阿美納伽。巴巴抵達時,他們已被安置在山上的專用房間。馬上恢復日常洗澡的慣例,每天用150至200桶水為每人洗浴。像以前一樣,總是需要哄恰提巴巴去浴室,不過一到那里坐下,當一桶接一桶的水倒在他身上時,他會咯咯地笑、嘆息并且輕笑。
恰提巴巴的一個特點是,不喜歡把他的頭發吹干。他一頭亂蓬蓬的烏發,夾雜著少許銀絲,濃密地纏結一起,長得足以遮耳,給人深刻印象。每天通常洗完澡后,他會坐到可找到松土的地方,手捧泥土舉高,將土撒到頭上。看著這位老人將一把又一把的泥土撒到低垂的頭上,碎泥塊從他的肩膀散落地上,令人感到奇怪。似乎他必須以某種方式受苦,這點我們可能永遠無法領會,這種貌似幼稚的游戲會給他帶來平靜和安慰。鑒于該習慣,巴巴指示瑪司特的侍者克里希那,每天在恰提巴巴的房間準備15筐泥土。
恰提巴巴在靈性覺醒之前,據說是一名火車站站長,他早年職業的記憶,時不時會以支離破碎的方式復蘇。比如,他會用固定窗戶的鉤子敲擊摩爾斯電文,在夜間或白天無規律的時間,他會用英語或泰米爾語對想象中的鐵道部門下屬發號施令,仿佛正從記憶深處挖掘某些生銹的遺跡。有時,他會呼喊“Allah hu Akbar, Allah hu Akbar(神最偉大,神最偉大)”。
他習慣說巴巴是他的大哥,一天他告訴克里希那,巴巴是一位富有的偉人,全世界都沒有像他那樣的人。
1940年在美拉巴德期間,是歐洲遭受蹂躪和可怕事件的黑暗時刻,當時法國淪陷。
我不想提示,我將要描述的事件會證明,巴巴通過他對瑪司特的工作,影響了世界時事;但我相信,至少它表明:偉大的圣人們與人類和諧相處,與后者一起承受著痛苦考驗的時刻。巴巴明確說過,在他聯系瑪司特的過程中,他們幫助了他,他幫助了他們,他們愛他,他愛他們。并且同意說,弟子們對他的工作之意義的推測,一定程度上是正確的;但除此之外,他沒有進一步解釋。每個瑪司特為巴巴做了什么,是巴巴與該瑪司特之間的私事,與我們無關。他說過,他的工作類似于20年代中期在美拉巴德學校做的工作,但是瑪司特,由于他們的高級狀態,知道他們在為他做的事,因此對他的幫助更大。
在美拉巴德有幾周,恰提巴巴反復告訴克里希那,歐洲人正經受大苦大難,不過他們會得救,再享幸福時代。恰提巴巴雖然識字,據大家所知,從不讀報,表面上對任何時事完全脫離接觸,盡管如此他似乎知道歐洲當時發生的可怕事件。一天他一邊往頭上撒土,一邊說:將出現大麻煩大困苦,很多人都將死于饑餓,但巴巴最終將緩解世界的苦難。
1940年6月9日夜間,恰提巴巴突然變得暴烈、吵鬧、罵罵咧咧,從他的小房間出來,處于混亂發狂的狀態。他直奔巴巴的房間,宣稱他的房子現在徹底毀了,他來巴巴這里避難。這番話從字面來看根本講不通,因為他的房間還是原樣,小而空,卻整潔無損,他喜歡一連數小時獨坐的地方。巴巴立刻下令,讓他單獨和瑪司特在一起。可以聽到恰提巴巴對巴巴訴說爭辯了幾個小時,最后他安靜下來。他單獨和巴巴度過這一夜。
次日早晨他平靜下來,回到自己的小屋,巴巴后來解釋:恰提巴巴與法國有著靈性聯系,在命運攸關的這幾天,由于法國遭受大災難,他極度緊張絕望。也許需要提醒讀者,大約6月5日法國軍隊開始潰敗,德國人于八天后,6月13日進入巴黎。
1941年7月,恰提巴巴伴隨巴巴一行前往蘭契,從此時起,直到他最后回奈伽帕塔姆,他與巴巴的聯系史,是伴隨巴巴旅居印度和錫蘭的諸多城市。各地之間的旅程通常是令人憂慮的事情,因為恰提巴巴幾乎總有一次或多次試圖逃避大家,讓他住進為他準備的房間尤其困難。
在蘭契,大家攜帶全部行李抵達住所,各自馬上安頓入住。在忙亂中,恰提巴巴舉止像個孩子,不愿去睡覺,哭哭啼啼,轉來轉去,到處亂逛。有人被派去哄他,懇請他入住巴巴為他挑選的一個簡樸小房間,對此他充耳不聞。這樣持續了兩小時,直到他明顯疲于繼續抵抗,最終像個任性的孩子,悶悶不樂,不情愿地讓人領他去房間。
在蘭契,日常工作繼續進行,但盡管巴巴努力想讓恰提巴巴感覺像在家里一樣,后者卻似乎很不安,自稱背負著巨大的麻煩。巴巴一向很少講起他的瑪司特,在蘭契卻有一天告訴滿德里,全世界沒有人比得上恰提巴巴,他在巴巴的工作中提供的幫助極其寶貴。
這位偉人的心境不同凡響,表面上無緣無故,會從樂天豁達的態度一下子變得蠻橫無理。他像個孩子,為一點瑣事快速變臉,但他身上有一種迷人的魔力,獲得所有人的喜愛。其他重要的瑪司特都有其魅力,有某種性格使他們具有吸引力,但沒有一個像他那樣,博得大家的一致喜愛。恰提巴巴在這方面獨一無二,即使如今,他離開巴巴多年后,滿德里,還有巴巴本人,都經常愉快地回憶起他的點點滴滴,特別是他那輕快而富有魔力的笑聲。巴巴后來解釋說,恰提巴巴是一位完美的賈瑪里型瑪司特,有少許賈拉里型的特點,是第六層面的高級瑪司特。
當時,由于恰提巴巴顯然很不自在,讓人以為他會很高興從蘭契返回美拉巴德,因為從他的話中聽出,好像是這個地方使他不快。然而并非如此,下文描述把他送回美拉巴德時遭遇的困難,將說明這點。因此,這種痛苦的心情,一定是與他的靈性工作有關,該工作顯然關系到他與巴巴的聯系。一開始回美拉巴德的行程,沒太費事就把恰提巴巴和他的瑪司特同伴,從蘭契埃舍送到火車站,盡管需要一趟近60英里的巴士之旅。車站很普通,位于加爾各答與孟買之間的主干線上。在昏暗中找到鋪位,并帶著全體人員和零雜行李上車,該聯合行動必須在20分鐘內完成,這是列車預定的停靠時間。亂中添亂的是,捉摸不透的恰提巴巴拒絕上火車,坐月臺上,背對火車,一臉倔強,眼里含淚,將床單蓋在頭上。多名滿德里成員,單獨或協力,試了又試,想把恰提巴巴帶上車廂,可每次懇求都遭到更固執的拒絕。20分鐘結束了,這對我們來說,似乎只是喘息之間,警衛的哨聲在我們耳際響起,他在月臺尾端的黑壓壓人群中間,來回揮動綠燈。火車緩慢而巍然地加速,開始駛出車站。經飛快協商,拜度、考特沃和我,決定將我們的行李留給其余同伴照管,待在恰提巴巴身邊。我們目送列車深紅色的圓尾燈漸遠縮小,之后把視線轉向可憐的恰提巴巴,發現他仍弓著背,床單蓋頭,坐在站臺上。他毫無做作地哭泣,就像個孩子,以此方能表達他的痛苦和絕望。看到這位前輩處于這種境地,讓人感覺好像心窩處壓著一塊石頭,我們三人都深切感受到他的痛苦。
拜度和卡卡,他們所做的瑪司特工作可能比其他任何人都多,認為只有巴巴給他們“鑰匙”,他們才能夠帶著瑪司特跟他們走。他們擁有的這個鑰匙,是一種看不見的強制力,迫使瑪司特跟他們走,即使違背其意愿。或許鑰匙當時沒在我們身上,或者鎖暫時出了故障,因為我們不得不訴諸低劣的手段,將恰提巴巴一起帶走。不過我相信,盡管恰提巴巴很想逃避我們,我們的堅持是正當的,因為要是把這位親愛的老人留在一個離家至少900英里的火車站月臺上,那是說不過去、不仁道的。
他以同個姿勢在站臺上坐了一整夜,次日,又拒絕乘下一班列車,我們只能說服一名警察將他趕進車廂,不是靠肢體上動粗,而是通過治安警員慣用的咆哮。然而,這遠非故事的結局,因為我們遺憾地選了一班令人昏昏欲睡的慢車,蜿蜒行駛在漫無邊際的印度景色中,每站都要停15分鐘到兩小時不等。一整天,每到一站,以及列車行駛速度比平常慢的時候,恰提巴巴都會擠到一道或另一道門前,試圖下車。拜度坐守一道門,我守另一道門,我們不僅得面對恰提巴巴的憤慨情緒,還得面對其他乘客的指責,他們認為我們對恰提巴巴的管制是侵犯他的人身自由權。
這趟單調漫長的旅程持續了三天,不過每過一天,恰提巴巴都變得容易管些,偶爾心情愉快。對此我們的心情多少會有反應,他高興時,我們也感到欣慰,雖然身子臟又累。可憐的考特沃第二天患了急性痢疾,由于我們一心顧著恰提巴巴,無暇給他很多同情,也提供不了很多幫助。盡管如此,他以斯多葛式的堅忍,忍受著病痛和虛弱。這群衣衫襤褸、滿臉汗垢、胡子拉碴的旅者,于第四天抵達美拉巴德的安身處,而恰提巴巴,就像對睡眠食物漠不關心的所有那些瑪司特一樣,明顯是眾人中氣色最好的。
接下來三個月,恰提巴巴住在美拉巴德,每天洗澡的用水量比以往還要大。正是這段時期,他開始在洗澡之前就往頭上撒土,而且總是很難說服他去浴室;不過一到那里,隨著一桶接一桶的水往他身上澆,他會開心地坐著,咯咯地輕笑,因為在這個時期,每天大約用200桶水為他洗澡!也是在這個時期,他食欲大增,不知飽足,不管給他多少食物——在用配給卡之前的那些豐足日子,也不是小數量——他反復地要更多,反復地抱怨沒有吃夠。
1940年11月初,巴巴開始一系列的旅行,先去錫蘭,后去印度的不同城市。為使讀者免于難以消化的地名及日期部分,本章沒有羅列太多細節;但在本書末尾大地圖右下角的小印度地圖中,讀者可以了解不同旅居地點的順序和日期。所有這些旅程中,恰提巴巴都伴隨著巴巴一行,直到1941年9月他返回奈伽帕塔姆。
在錫蘭,大家先在一個椰子種植園的蔭涼莊園居住幾天。恰提巴巴平常每天由巴巴給他洗澡,在那里他卻說,因為巴巴給他帶來那么多麻煩,他現在要給巴巴洗澡。故近一周時間,恰提巴巴果真每天用十多桶水,給巴巴洗澡。
沒多久,全體搬到康提周邊的山間,某茶園山坡上的一棟房子。由于某種奇怪的原因,恰提巴巴的心情現在變得異想天開,不穩定。一天下午,毫無緣由,他勃然大怒,火氣之大前所未見,敲碎房間的每一塊窗格玻璃,把全部東西扔出窗外,開始用掃帚亂敲地面。巴巴被請來,可恰提巴巴將自己鎖在房內,叫嚷說他感覺不舒服,叫巴巴走開。
可是就像一陣雷雨,很快雨過天晴,他又恢復一貫的開朗快活心情。到晚上,巴巴給他送去晚飯時,房門忽然大開,恰提巴巴溫和地笑著。
或許正如法國潰敗時期,他在美拉巴德的那次奇特重大爆發,現在恰提巴巴再次感到苦難世界的脈搏,因為他經常會喊道:“救救他們,噢救救他們!”
另一次,他說:“我很窮,我所擁有的,都是因為我大哥。”這番話被認為是指巴巴,他總是把巴巴稱作他的大哥。
從此以后,雖然他大部分時間都很聽話爽快,無論被帶往何地,不會太抗拒就會跟隨巴巴,但他似乎偶爾有一種感覺,他被釋放的時間快要到了。在卡利卡特,他經常說:“我待不住,我得走。我快淹死了,我得走。”之后這些情緒會過去,他又像以往一樣迷人可愛,好像樂意繼續參與。
從卡利卡特去齋浦爾的旅途中,大家必須在馬德拉斯換火車,恰提巴巴的不合作情緒又短暫發作,突發奇想地坐到機車旁邊的站臺上,誰也拖不走他。機車司機和司爐工,好奇地看到多位滿德里竭力想把恰提巴巴弄上火車,便從司機室下來,加入一起勸說。這似乎扭轉了恰提巴巴的心情,在他們的幫助下,他被哄進車廂。
在齋浦爾的住所,一月的夜晚氣溫寒冷,恰提巴巴常光著上身,徹夜坐在露天庭院里的璀璨星光下。我們這些人睡樓上,蓋著三四條毛毯,會聽到他的笑聲,偶爾自言自語,常大聲咕噥說“Thanda hai. thanda hai(天冷,天冷)。”盡管他有自己的房間,鋪蓋一應俱全,可他喜歡夜復一夜光著上身,坐在一月的寒冷天氣中。正如多數瑪司特那樣,他睡得很少,身體能抵抗各種各樣的外界條件和疏忽,卻仍處于強健有力的狀態。
在齋浦爾有一天,他又講到巴巴(如前所述,通常稱作他的大哥),說道:“我大哥在世間還有大量工作要做,但我自己沒有力量做這樣的工作。”
在奎達時,天氣更冷,他會把冰水倒在鋪蓋上,坐上面。一天,有一場可怕的強冰雹風暴,冰雹用了三四天才融化,就在風暴過后的那天夜里,恰提巴巴光著上身坐在冰雹上,從凌晨4點坐到7點。當天他說:“世界上將發生大災難,大得誰都想象不到;甚至兄弟之間都會自相殘殺,將有大苦難。那時全世界都會想念我大哥(巴巴);那時他將拉開面紗,所有的人都將向他俯首稱臣。”他經常高呼“神最偉大,神最偉大。”有一天,當時巴巴外出幾日,恰提巴巴說了句哀怨的話,也許表明他怎樣有所分擔巴巴的靈性負擔,因為他說:“巴巴要回來了,到時我會有更多麻煩。”
離開奎達的時候,巴巴和大部分人乘巴士,讓恰提巴巴隨其余人坐火車。在拉克薩爾聯軌站,他頑抗不從,舊習復萌,拒絕上車。一名旅伴找到兩個警察,往他們手里悄悄塞了四安那,請他們嚇唬一番恰提巴巴,用威脅痛罵把他趕進車廂。恰提巴巴遵從了他們的命令,雖然他似乎不可能看到暗中給警察的小費,卻指責警察說:“哦你們這些家伙,為了四安那就找我麻煩。”
下個階段,在德拉敦,看來似乎他和巴巴在做某種奇特的內在工作,因為這21天期間,巴巴禁食,在此期間他繼續每天給恰提巴巴洗澡。巴巴還下令,把恰提巴巴的房間窗戶用紙糊上,有兩天恰提巴巴也拒絕進食,說:“他(巴巴)不吃,我也不吃。”一天他還大聲說:“現在路被堵了,我沒法去。”
之后一個月左右,在下一停靠站阿杰梅爾,克里希那——他專職照顧恰提巴巴,那里住宿條件差而且氣候難熬,使他的工作格外困難——有一天十分惱火,打算離去。那時恰提巴巴輕聲責備他,說:“你想離開是不是,但那有什么好處;整個世界都在巴巴的掌控中,你能去到哪里?現在就服侍他,他是海洋,因為有朝一日當眾人都蜂擁來看他時,你可能再沒有機會遇見他了。所以現在就抓住你的機會吧。”
從那時起,恰提巴巴似乎比以往更渴望返回他的家鄉,因為不管在阿杰梅爾,還是幾周后在美拉巴德,他都反復表示想要離去。
不過,高潮一再推遲,直到1941年9月,巴巴一行在盤奇伽尼。就在這里,某種內在危機導致巴巴與恰提巴巴之間親密聯系的中斷。一天,恰提巴巴十分生氣,拔腿朝房屋周圍的光禿山頂走去。幾個人緊追其后,他對他們大聲說,他現在必須走了。
經多番勸說,他答應再待一周,但在第八天的夜晚,他沿著漫長山坡,朝山下的瓦伊走了3英里。幾個滿德里乘出租車跟著他,以承諾馬上送他去奈伽帕塔姆,引誘他上車。他們先驅車下山到瓦伊,再沿漫長的山路,上山返回盤奇伽尼。巴巴當時在閉關,出來看望他,可恰提巴巴拒絕下車,大聲哭泣,并告訴巴巴他非常非常累,是時候讓他走了。巴巴隨后在車內給他食物,親手喂他,同時拜度和克里希那匆匆收拾鋪蓋卷,立刻前往奈伽帕塔姆。
就這樣,近兩年的親密聯系后,告別時刻到了。隨著車影消逝,飛揚塵土在路邊落定,在目送恰提巴巴離去的人們心中,籠罩了一層憂郁的灰色面紗,因為大家深愛的這位老人已經離去。他們感到,正如巴巴一定遠遠比他們更深地感到:一位不可替代的人離開了他們的生活*。
[注:關于恰提巴巴伴隨巴巴生活的日期及其他細節,以及他離開盤奇伽尼后,在奈伽帕塔姆的三次聯系,請參閱附錄的奈伽帕塔姆部分。]
譯自威廉·鄧肯著《行道者——美赫巴巴與神醉者》第二章(The Wayfarers-Meher Baba with The God-Intoxicated by William Donkin, 1948)翻譯:石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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